韓啟德院士:中醫不科學不代表不正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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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5月24日至26日，第十六屆中國科協年會在雲南昆明舉行。年會的一大保存節目，是全國政協副主席、中國科協主席韓啟德院士和當地大學生的見面會。一個曾經在公社衛生院事情十年的醫生，一個當今中國科技界的領袖級人物，一個40后，和90后的大學生輕鬆地聊起人文修養、探討中醫是不是科學、科學是不是正確、辨析醫患抵牾、建言大學生就業……

開場白：“韓爺爺”的節日

每一年的科協年會都有這麼一場活動——科協主席和大學生對話，每次我都很享受，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都像是我的節日一樣。不過我也有一點擔心，之前學生都叫我韓校長，前幾年，忽然一個學生因為要解決一個問題給我寫信，叫我“韓爺爺”，當時我就很郁悶，我說我成为了爺爺了嗎？后來一想，可不，你們不就是我的孫子輩年齡嗎？我本身真的已經老了，可是我的心沒有老，我覺得我怎麼能當爺爺呢？同學們在我的心目當中仿佛都是兄弟姐妹。有一點是必定的，我敞開心扉，你們把你們想說的都說出來，我也把我想說的全数說出來，絕對不會有任何矯揉做作，更不會用一些長篇大論的理論來說教，我覺得最可貴的是心靈的溝通。

醫學生最首要的就是人文素養的培養，大學生要多看小說

人文素養不是上音樂課、藝術課學获得的，人文滲透在人的血液裡，大學生要多看小說，看經典的文學著作，包含1八、19世紀的外國名著，包含現在中國好的文學作品。我經常給學生推薦好的小說，長篇的、短篇的都有，若是有同學有興趣，我給他很大的鼓勵。我們（北京大學醫學部）現在又推出了一項舉措，當八年制最后一年的時候，请求每個學生都寫出人文病理，我們現在叫敘事醫學，除寫疾病規范的病理之外，必須寫出病人得病今后的生理、家人的反应、看病過程當中有什麼生理活動，你本身是怎麼溝通的。

我不太赞成中醫是科學

我開始說雷話了。中醫是科學嗎？說老實話，我不太赞成中醫是科學。中醫是人的藝術，是我們要鼎力推重的，中醫能看好病，無可非議﹔中醫要鼎力推廣，要繼承發揚，毫無問題。可是中醫是科學嗎？這值得探討。我們講的科學是一科一科的學問，現代的學問必須包括要素，必須是可質疑的，不斷地靠向真谛，不斷地糾錯，必須是能實証的、量化的，必須用邏輯學的法子等等，科學的要素，有不少我們中醫是達不到的。中醫憑感覺、憑經驗，可是說有沒有經過實証？有。經過兩三千年綿延不絕，中華民族繁榮兴盛，大量的病都看好了，這是事實。可是它並沒有合适科學裡面的不少要素。

我在農村當醫生的時候，也學了中醫，我給人看病，學了九個月就用中醫，后來找我看中醫的人不比找我看西醫的人少。就我的领会中醫是好的，但不必定是科學的。科學並不在於正確，不科學不說明它不正確，欠好。若是硬要把我們的中醫跟現代科學去靠，永遠令人覺得你不如現代科學，跟現代科學沒法兒去比。

我的一個焦点的意見是我們對科學要有正確的理解，不要把科學跟絕對正確聯系起來。科學只是我們人類文明發展到公元1500年今后，在這幾百年裡面，一部门地球人所認定的一種體系。而中醫是我們中華民族幾千年來所認定的體系，為什麼必定要把兩個體系去彻底同等起來呢？我們應該有這個自傲，也應該吸取相互之間的長處。中西醫結合是一個很是好的门路，惋惜兩個體系、兩個哲學體系要把它合在一块儿談何轻易。

要學習中醫的接診之道

我們現在的西醫幾乎已經不碰病人了，裘法先人生活着的時候提到一個故事，說一個病人肚子疼，找到他，他讓到檢查床摸了一下他肚子，這個病人就感動得掉眼淚，說你是我看的第六個醫生，前面五個醫生都沒有碰過我一下肚子。我們西醫已經到了這個境界！彻底靠設備，彻底靠人為確定的指標來解決問題。盡管有它很好的能解決問題的处所，可是確實離開病人越來越遠，這就轻易造成抵牾。我們不說別的身分，中醫來說起首要把脈，醫生的手搭到了病人的手，若是再加之一個笑脸，病人的感覺跟我等了幾個小時，看到醫生頭都不抬，化驗單一開檢查去，感覺很纷歧樣。

我看中醫的體會就是中醫轻易跟病人搞好關系。西醫來問你怎麼不惬意？我也不晓得怎麼不惬意，就是難受。西醫看所有檢查都沒有問題，然后說你沒病，病人不生氣嗎？我要你干嗎？我就是難受，你說我沒病？中醫不會這樣，我當中醫，病人剛走進來我就晓得他大要是什麼問題，然后坐下來，在農村的時候，婦女坐下來給你一個胳膊，什麼也不說，我就晓得她要我把脈是否是懷孕了。中醫的懷孕的脈是很好把的，我學了9個月，把握的很是好，滑脈就像鋼珠子在手底下滑過去，你就問她你月經過去了多長時間？她說我已經有兩個月了。恭喜你！你是神醫！

大學畢業生收入比農民工低是公道的

剛剛大學的畢業生和一個從事了多年修建工地上的工人，到底應該誰拿很多？我認為你剛畢業的大學生，什麼本领也沒有，什麼事兒也干不了，你憑什麼能夠比蓋那麼好屋子的人收入多呢？你同樣事情了像他這麼多年的時候，你若是專業知識發揮感化多了，你對社會貢獻大了，你的收入天然會比農民工多。我們農民工若是滿足於現狀，不學習，不長進，他的收入隻能跟著均匀社會的收入往前走，他是要寄托別人、整個社會的收入升高而升高的，可是大學生把握的專業知識，經過你的尽力，后面你可使你的收入不斷地上升。這個情況是纷歧樣的。

大學只是給你一些書本的知識，在你沒有變成你的實踐能力的時候，你對社會的貢獻是未几的。當然，你說我們現在讀大學要有本钱，我要交學費，可是國家在你身上花的錢更多。以是，我覺得大學生剛剛畢業的時候，即便收入比部门農民工還要少一些的話，我覺得也是合情公道的。恕我直言。

号令越到基層收入越高，職稱越高

我跟中心領導開座談會的時候，包含中共中心、包含國務院、包含当局事情報告收罗意見，我屡次提出這個觀點。像我們這樣60年月的大學生，我們毫無代價統統到大西北去，有一個紅頭文件規定，必須到縣醫院如下，以是我到了公社衛生院，一事情就是十年。可是我們對現在的年輕人不克不及這麼请求，時代分歧了，環境分歧了，這是不成能的事。我們現在是市場經濟了，人也是要在市場中流動的，人都往高處去，你們想一想我們的后代現在是什麼请求？以是，我覺得政策要講究實際，拿醫學畢業生來說，若是留在昆明醫學院的附屬醫院和下到紅河州下面一個鄉鎮衛生院，錢少拿了，职位地方低了，本领也小，憑什麼要去？憑什麼你號召我，我就要去呢？以是，我覺得我們当局出台了不少的政策，可是不夠，若是今天總理在這兒，我也會這麼講，現在這點政策沒用，必須作出大的調整，要一級一級把收入倒過來，越到基層收入越高，越到基層職稱越高，職稱怎麼能越高呢？單獨給他立農村基層醫生的序列，在昆明當五年醫生今后可能還是主治醫生，但我到農村去可能已經是副高職了，你不服衡嗎？你來！

近来有一個建議，就是省、縣、鄉要创建人材機制，鄉鎮醫院的醫生跟縣醫院的醫生人事上要統一，要畅通，以是到鄉鎮去的人，你的人事關系是在縣醫院，縣醫院的人隨時到鄉鎮，是一盤棋畅通的。財政上省和縣要买通，并且要倒挂，隻有在人、財、物各個方面都向基層、向農村傾斜的情況下，我們才能扭轉現在這種欠好的场合排场。現在是惡性循環，人材越留在上面，病人越往上走，越往上走，越沒有人到下面去，我覺得要扭轉這個，必須要下大的決心，我拥护你的意見（現場醫學生提問，建議待遇向基層傾斜），也把你的意見記下來，我將來再提意見的時候就有了依據了，我說，我在和學生對話的時候，昆明醫學院的學生跟我反应了這個問題。

醫者的底子是仁愛之心

我記得吳階平院士說過，他要感謝他所看過的所有病人，因為我的一些本领，都是病人教給我的，都是在給病人診斷治療的過程當中把握了醫術。醫生對病人始終要存在一種感恩之心，我們的病人對醫生是自然有感恩之心的，盡管我們現在報道了一些欠好的事变，可是從大量的病人來講，他在醫院获得了關懷，获得了醫護人員的幫助，他是感謝的。

醫學院的同學們，從醫者來講應該有更多的仁愛之心，若是我們什麼都從病人來考慮，盡管現在有不少轨制的障礙，盡管有一些社會不康健風氣的影響，可是我想人心都是肉長的，醫患關系中為什麼醫生被稱為天使？因為仁愛。只是我們現在的醫生有時候就忘了這很底子的一條，認為醫生就是把握技術來給你看病，成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事变。其實醫生能夠真正通過技術來解決病痛的是少數，多數情況下我們的醫療技術還不足以消除病人的病痛，這種時候靠你對病人的誠實，靠你對病人的關心，盡你所能的幫助和你的怜悯心，來取抱病人的理解。若是你不克不及解決他的問題，他又覺得你高屋建瓴，我認為這會給醫患關系帶來欠好的影響，也是我們現在不少醫護事情者做得很不夠的处所。